◆定心班　慧心

計程車司機瞄了瞄後照鏡，恭維他們夫妻倆燒好香，生一對金童玉女，長得很正點。丈夫朝她會心地一笑，答道：「哦！是他們前輩子自己修的好福氣。」這段對話勾起她懷老大時忐忑數月的那樁事。

那天下午婆婆來訪，她正在床邊改兩條長褲。肚子漸漸隆起，該把褲頭放大了。婆婆一進來看到散在床上的剪刀針線，急唬唬地收起來，一邊念著：「孕婦怎麼可在床上做針線？不怕孩子『破相』？」接著婆婆又發現牆上新釘了一些掛蚊帳的釘子，問道：「誰釘的？」「阿元。」「唉！你們夫妻倆無禁無忌。隔壁阿昆修理吊櫃，釘了幾根釘子，隔天他老婆就流產了！」她只用傻笑來掩飾震驚，一邊自我安慰地想：「一個巧合吧！修改衣服那裡做不都一樣？真沒來由的禁忌！」可是心中卻掃不掉一片陰霾：萬一孩子有了閃失怎麼辦！

回娘家時把這份憂惱傾吐出來，媽媽緩緩起身，一邊複述她聽過Ｎ遍的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在劫難逃，先煩惱也沒用。」並招手示意她過去：「來，捻香跟菩薩說說妳的苦惱，請祂幫忙，連祂都幫不了的事，就是命中註定，也不是妳釘釘子、放剪刀能改變的。」或許是信仰的力量，母親總是這樣樂天知命；她卻不行，那片忐忑疑雲，直到孩子毫髮無傷呱呱墜地才消散。

這時她才體會禁忌是如何攻占人心的；一旦你在乎的人、事、物和它沾上了邊，患得患失的恐懼便攀牽過來，除非你有更高的智慧去勘破它的荒謬，或者像母親一樣，有更高的「靠山」，才能擺脫這份桎梏。婆婆盼孫心切，才會在乎這些禁忌，當然不能怪她。換成自己，孩子犯了禁忌，她會把這份罣礙反射出去還是……。

車子嘎然而止，到家了！牽著孩子的手上樓梯，她一心祈禱著孩子步步增長智慧，像母親一樣有個「靠山」，永遠擺脫這些莫名的恐懼與禁忌。

全文收錄於 第 81 期 16 ~ 17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