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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摸象記(十三)為政篇 第二章

◆日常師父講述

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三百篇《詩經》,總括一句話,作者的思想是純正的。」這是課本上的註解,可作為我們研讀本段的引導,使我們從這裡探索,以期漸次深入,領悟到孔子指示給我們的是些什麼。

淨化世界的根本

儒家非常重視教育,大成至聖孔老夫子,及儒家君子、士大夫們,他們始終講究認真的學、認真的教。而且把他們自己學好的東西由近及遠,漸次推廣,乃至普及到天下。這種精神,和佛菩薩的精神暗暗相通,這正是淨化世界的的根本。所以,孔老夫子到那裡,觀察他們的民風找出問題所在,不斷設法施教改善。因為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而超出其上者在乎教育。當時的教育大體上可以六藝綜括之。因為人有多方面的習性,所以孔老夫子也從各式各樣不同的角度去設法施教。《詩》是六藝之一,透過詩的教育使得他們能產生溫柔敦厚的好結果。所以《禮記.經解》說「溫柔敦厚,詩教也。」

在三百篇詩中,為什麼說一言以蔽之呢?若詳細的講,自可千變萬化任意東西,但有一個根本的原則──萬變不離宗。所以孔老夫子把真正中心提出來告訴我們,我們把握住這個原則,去學也好,去教也好,就可以產生我們理想中,希望得到的結果。

教詩的重點

《詩》的內容:思無邪。「思」是人類超越餘類有情真正的特勝秉賦。一切行為活動的根源,從這裡開始,假定根源引導對了,後面的行為都會是好的,反之如果這個根本錯了,後面就壞了,到那時要想改善就難了。所以,「思」是重要的基礎。三百篇的《詩》教,乃至三千三萬,不管多少,它有一個基本原則──「一言以蔽之」,總括的來說,怎麼樣引導我們思想的方式能「無邪」,把邪──「錯誤的地方」遮止住了,其他正面好的地方就可以充分的發揮了,「思無邪」詩教的重點就在這裡。

現在人所倡導的娛樂與古人所倡的很不一樣,古人所倡導的娛樂概括於「六藝」當中。比如心裡有什麼感觸,能夠發之於詩詞。抒發出來後,心裡面就會寬敞泰然,就這樣自然而然的一舉數得,疏導情緒,幫助思惟,同時又避免走上邪惡之路。何等高雅,何等優美。我以前跟隨的一位法師就是這樣,具有感懷或高興或不高興、得意或不得意的時候,搖頭晃腦,等一下一首詩出來了;有什麼不高興,詩寫好,心情也寬敞了。而且怡然自得,使人也為之情往所己。古人的詩,大都如此,借境說明他的感懷志趣等等。在這種情況下,他能始終悠遊涵詠在這種無邪的高雅境界當中,所以是引導人思想方法的一條最佳道路。現在很遺憾,我們已沒有這種修養了,如果勉強來說,跟我們還能勉強相應的一點,就是看書的習慣。當你覺得疲倦,或心裡不舒服,一本書拿出來看一看,看完了之後也許累了,但是你的情緒也就消掉了。找幾個酒肉朋友,去喝酒、看電影,玩些莫名其妙的事,乃至什麼樣的壞事都做得出來,當然好太多了。詩就這樣地從根本處──思想上引導著我們。

人與禽獸之別

人跟禽獸同是有情。但二者中又有很大的差別,禽獸只看見眼前的,這與人類的最原始要求男女、飲食相同。但再往深一層去看,我們人類的心有二種趨勢,一是對眼前的物慾的希求。另一種是對於理想的追求。儒家的宗旨是透過教育把前者淨化。而且必須透過教育,淨化的人生,才能達到理念,透過這個理念真正如理地實踐,最後的結果,以儒家來說是聖賢,以佛法來說則是佛陀。這是非常重要的特點。整個來說,沒有進入佛門之前,以儒家為主,進了佛門在這儒家的基礎上繼續向上──由下士道進入中士道,中士道進入上士道乃至圓成無上菩提。所以從一開始,先建立最美最完善的基礎,由此漸次向上,就不難完成好的結果。

因此,孔老夫子非常重視教育。所以第一篇開頭就提出了宗旨,指出我們做人的根本從「學而時習」開始。有了這個基礎,再推廣到政治,即本篇「為政以德」。在上面的人是從最基礎的教育開始,使大家一步一步向上,從家庭中父兄善巧引導子弟,為政的人怎麼引導下面的子民,從個人到家庭以至於國家天下自然而然達到太平盛世之大同理想境界。(下期待續)

全文收錄於 第 43 期 35 ~ 36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