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慧傳 圖 / 楊建興、張桐義
文 / 慧傳 圖 / 楊建興、張桐義
所謂小苦念小佛,大苦念大佛,師父說,真的懂了皈依的道理,苦逼得越厲害,這個佛號是越相應。和修行的同伴在一起,病痛還是照樣痛、嘔吐還是非得吐,但彼此可以相互勸勉策勵:困難是淨業最好的助力。別怕,有師、有法,還有我!
直面 生命大震盪
當生命大震盪直面擊來,曾經自恃的一切,可以依憑嗎?種種的傷痛殘破,可能平復嗎?似將坎坷的命運,可能翻轉嗎?
娃娃臉的如意(化名),罹患乳癌,後又轉移,內心空虛恐懼,每日近晚時分即開始哭泣,總覺責任未了,不知如何面對未來。
水蘭乳癌復發再復發,帶著年幼的女兒,不斷苦思出口在哪兒?
桂文向來是無神論者,認為人死即如泡沫消逝一般,態度理性,然而一旦發現自身罹癌,似乎無法如此灑脫看待。
自稱「半個人」的孝民,左眼白內障失明,左耳失聰,食道因癌切除......由於將胃拉上來重建食道,極易胃酸逆流,絕不可吃快、吃多,否則會吐得很痛苦;也無法平躺,兩年多來只能採半坐臥姿的三角形睡法。食道癌死亡率頗高,兩年來孝民陸續接到身邊病友往生消息,惶恐之餘,也對莽撞過往懊悔不已。
機會 哭喪著臉來
一群乳癌病友,在化療中結識,她們組成樂活群組,互稱姐妹,彼此打氣,常分享各種心情和訊息,相伴努力走出絕望和無助。
如意即透過一位姐妹介紹進入開心學佛班,為了更了解學習的內容,她事先查詢日常師父的相關介紹和影片,師父刻苦修行、完全不為自己只為他人的精神,令她非常感動。有一次先生到鳳山寺載她回家時,見到道場如此樸素,除了訝異,更是敬佩。如意原本每天會哭,但每到週三下午就很想來上課,而且這天不會哭,心繫於:「我要學師父的法。」
水蘭身為果農,終日忙於農務和家事,全年無休,即使颱風天亦然,直到這次生病才停下來休息。「這兩年多我想了很多事,思考要怎麼做才能沒有遺憾。」水蘭是因為如意介紹而進入班上,想澈底了解佛是什麼?念佛又是怎麼念?希望自己剩下的時間也能有益於他人。
原本不和宗教打交道的桂文,同樣是經由如意介紹而來,看到如意的用心和轉變,也想嘗試了解佛教在說什麼。
孝民是醫生眼中的模範病人,手術治療後,一出院即每天爬十八尖山,日行二萬步,有一次腳踝受傷,就先復健再走一萬五千步。「我每天早上一定要走出去,下午才可以靜下來,下雨就撐著傘走。」因此健康改善不少。他最忐忑的是每三個月一次的追蹤,覺得生命的旅程無法得到所謂的平安順利,只剩下無常及無奈。他因姊姊是廣論學員而得知開班訊息,謹記著班長桐義師兄提醒要熟記廣論原文,便日日一邊行走一邊聆聽師父開示廣論。「這一年的學習對我幫助很大,讓我平靜許多,並不斷思考自己為何罹癌、為何惶恐?」
陽光 照心內暗角
如意學到歡喜心很重要,每天一點一滴,從一兩句、一兩段話中得到啟發,果真學得很歡喜。她很樂於和身邊的癌友分享,因此介紹幾位姐妹進來學習。其中一位非常要好的姐妹欲琇,來上過三次課後,病情竟急轉直下,不久即撒手人寰。如意一時無法接受,助念和告別式都未參加。
雖然欲琇才來三次,但從病重、病危、臨終到往生,整個過程,班幹部對欲琇、對家屬、對班上同學,都給予真切的關懷和引導。並特別請如意放心,因為欲琇走時滿臉笑容,非常安詳。
如意說:「在這裡像個大家庭,彼此互相幫忙,帶領我慢慢走出恐懼。我還是怕死,希望多給我時間,好好學習,幫助別人。」
之後班幹部每週二通知欲琇的先生參加誦經法會,晚上還有廣論班,一段時日後他回覆:「以後不用提醒我了,我會自己來。」
有幾位姐妹是先在關懷員瑞玲師姐家參加聚會,有吃有喝更有得聊,其實大家最需要的就是有可以盡情傾訴的對象。不同宗教信仰,不同社經背景,觀察著,感受著,終於心防漸開。安靜的敏華激動地說道:「為什麼瑞玲師姐願意提供一個舒舒服服的家,讓這群素昧平生的病人進出,難道不怕霉運?很謝謝她帶我們走向陽光!」幾個月後一部分人轉到新竹支苑上課時,有了更多的班幹部,可以傾聽心聲,接納情緒。水蘭回憶著:「我第一天就和班長聊很久,覺得很好。」
暫停 為利他學法
人生慣常的軌跡,在不經意處突然喊停,正是一個轉彎的機緣。無論如何錯愕、不甘、慌亂、驚恐,終究得痛定思痛,重整身心,慎思下一步落腳何方,踏踏實實向前行。
孝民敘述自己年輕時荒唐,菸、酒、檳榔樣樣來,今生皆要收回,來生不再這樣了。他想多做一些善行,多幫助別人,因為生命不知何時會走,不要再造成遺憾,希望能正面地、無懼地走完人生旅程。
每次上課孝民都提早來幫忙排桌椅,並細心為需要的人換好靠背椅。2016 年 5 月經由杏英師姐的鼓勵,孝民第一次跟著班長去根本道場做義工時,他做了十分鐘快暈過去,內心喊著:「師父救我!我是來當義工的!」不久,就有體力繼續做了。直到現在,扣掉三次回診及術後休養,他每個月固定到根本道場做義工。有次班長掛念他的身體狀況,勸他暫止息,他只輕描淡寫地說:「已經成為習慣了,不去怪怪的。」
他還上關懷班課程,參加助念和關懷老人。有的老人家不說話,需要人主動和他們互動,但孝民自己幾乎都要用喊的才有聲音出得來,所以只能用學過的腳底按摩,按按他們的手腳,偶爾說一兩個字。想起二十幾歲時曾經就那麼一次關懷老人,那時年輕力強,但無心於此;如今,有心卻無力啊!
孝民分享:「這些日子以來承蒙各位的關懷及鼓勵,不覺得自己是個生病的人,尤其在做義工的當下,一股不服輸的個性,剎那間爆發出來。」
他感謝師父、老師、班長及諸位師兄師姐,「經過這一年多來的接觸,原本個性不是很好的我,也懂得踩煞車。如同師父說的,調伏自己的心境,經過思惟後,自然而然就會讓事情平順許多。」
而原來日暮即泣的如意,也已漸漸止住淚水,改為安慰其他需要安慰的人。她學到要認識煩惱、淨化煩惱,反而有一種安全感與踏實感。雖然至今仍在治療中,但她不斷發願在體力許可下,盡量幫助更多病友。
孝民妹妹的同事得乳癌,因個性內向,求助無門,孝民就介紹給如意關懷。如意走在十八尖山上,觀察路上有苦之人,也會主動關心,一位患有憂鬱症的師姐便是因此來上過課,目前已恢復正常上班。曾有一位姐妹下午四點就會打電話來,往往泣不成聲,如意不斷安慰鼓勵她,這過程的確很累、很辛苦,但最後看到她站起來,就覺得很開心。
如意做化療會害怕,找了一群姐妹成立療癒小鋪,做襪子娃娃和沙包來療癒心情。桂文提到自己以前都是讓人關愛,而不是關愛別人,但看到如意如此關愛大家,不僅自己好,也希望大家都好,真的從她身上學到許多;桂文本身擅長布藝,也一起加入成立療癒小鋪,可有收入,亦可助人。
癌友都想找依靠,對如意而言,「有一個依靠無論如何都可以幫我」的感覺,正漸漸加強,那就是師、法、友。她很篤定的是:「要藉由聽聞法,學習法,了解正知見及因果關係,進而透過思惟去修正自己的身、口、意,把自己從凡夫的習染,轉到跟法相應,去除煩惱、離苦得樂,進而可以幫助別人。」
來源:《福智之聲》232 期 第 74 ~ 79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