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 依宗
清晨六點多,電話鈴響了,心裡有預感是關懷班的事情。對方傳來一陣哽咽、慌亂的聲音:「我媽媽走了,我現在該怎麼辦?」原來黃媽媽往生了。
「你別慌,先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我馬上來。」我請她先為媽媽念佛號。
我立刻打電話向關懷班的班長報告,然後急忙整裝出發,但還是留意自己的穿著,要莊重而不失禮。
騎上摩托車之前,我先通知我得負責聯絡的關懷員。
「你現在有空嗎?可以來助念嗎?」整個關懷聯絡網就同時快速的啟動。
趕到黃媽媽的家中,先安慰黃師姐和她的家人,然後引導陸續來到的關懷員,圍坐在黃媽媽的身旁開始為她助念,隨著引磬聲唱誦佛號,希望黃媽媽在佛菩薩的引導下,能去到佛國淨土或者開始新的學習旅程。
認識黃媽媽是在半年前,當時她因為糖尿病引發併發症,急診中幾次接到醫院病危通知,讓黃師姐非常恐慌,因為她從來沒有面對過親人要往生的經驗,而且也很擔心媽媽的「未來」。她聽說福智基金會有「安寧關懷」的協助,所以她就向基金會申請協助。
福智關懷班接到申請表,先瞭解申請人──黃師姐確實是廣論研討班的學員,要關懷的對象──黃媽媽是她的一等親,一切符合規定,所以就接受她的申請。黃媽媽一家人住在永和市,所以關懷班就安排中永和地區的關懷員去關懷她,我就是這樣認識黃媽媽一家人。
第一次正式去拜訪黃媽媽前,我先和黃師姐見面,希望多了解黃媽媽的健康情形、脾氣、喜好,透過她的描述,我們對黃媽媽有一些初步的印象,黃師姐說:「媽媽不太能起床,個性很急,有點固執,很積極,生命力很強,不喜歡人家談不吉利的事情,尤其是談『死』。」所以黃師姐更加擔憂她如何面對生命的大考,她期待我們有機會和黃媽媽溝通,幫助她對生死大事有一些基本的概念。
剛接到這個個案,心裡有些害怕,因為黃師姐一直暗示我,媽媽對陌生人有排斥心,提醒我說話要小心。我們雖然在關懷班長期的教育培訓、個案研討,已經有一些基本的理念,也有一些實際關懷的經驗,但是我畢竟和黃媽媽從未見面,心裡還是有些忐忑難安。所以關懷組的同學就結伴、互相打氣,最重要的是祈求佛菩薩的保佑。
每次訪問中,考量黃媽媽需要休息,所以時間不超過三、四十分鐘,和黃媽媽聊天,聽她這一生的經歷,我們也和她分享我們學習佛法的心得。漸漸地我感覺到我們好像是認識很久的老朋友,話雖不多,但都能心領神會,尤其黃媽媽臨終前,不太能言語,我說一些鼓勵她的話,握著她的手、拍拍她的背,她總會用力回握我的手,眼睛專注的望著我。我提醒她要常常想一些快樂的事,記得念佛。她也會對我微笑、點頭。她好像我自己最親愛的家人,雖然我不能常常陪伴她,但是我常常把她放在心上,總是希望她能瞭解「生命是相續的,生命是無限的」,身體就像衣服、房子一樣,舊了、壞了就需要更換。
在黃媽媽往生助念時,我不時在耳邊提醒黃媽媽,要「放下」對身體的執著,好好的跟隨佛菩薩到更好的地方去。師兄、師姐用輪班接力的方式來助念,有的只能來一、二個小時就得趕回去上班,有的把孩子送上學後再來,有的則利用中午休息時間來助念。我們助念時,一心一意希望黃媽媽脫下了她舊的身體,很快可以換一個新的身體,再來和我們一起學習,繼續我們的好因緣。
關懷的個案似乎結束了,可是黃師姐和黃伯伯失去親人,在他們悲痛和茫然中,我不時打電話關心她,問她有什麼可以幫助的,她也把我當作好朋友,吐露她的心情。我們有時在基金會的教室或在法味員工餐廳碰面,彼此握著手,關懷對方的生活、心情,分享生命學習的心得。
感謝黃媽媽,讓我有機會學習怎樣關心別人,讓我認識更多一起成長的好朋友;也感謝福智基金會的大家長──日常法師,他教導我珍惜活著的每一刻,盡可能的去幫助別人,讓自己的心靈得到成長。我覺得我的每一天都充滿了希望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