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賞福智讚頌合唱有感
◆台大教授 黃俊傑
編按:作者現為智妙系列學員,台大歷史系特聘教授,及台大人文社會高等研究院特約研究員兼東亞經典與文化研究計畫總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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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紀德國詩人海涅(Heinrich Heine, 1797-1856)在一八三一年移居巴黎後曾說:「我們不能選擇地理的故鄉,但我們可以選擇精神的故鄉。」是的,人一出生就受到時間與空間的制約,而在時空交錯之中生死流轉、還滅;但是,人的精神卻完全自由、自主,可以追尋、安住在自己精神的原鄉。自從去年福智讚頌小組的三張合唱系列CD問世以來,開啟了無數人的心靈的門窗,我是其中最受感動者之一。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裡,除了睡覺以及部分工作時間之外,福智讚頌合唱樂曲陪著我度過絕大部分的時間,使我身心都浸潤在讚頌的曲調與歌詞所創造的精神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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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聆聽讚頌時,我最深刻的感受就是:讚頌樂曲的音符好像化作活躍的細胞,從聽者的耳朵,滲透到身體與心靈的每一個角落,從聽者身心結構的最深處轉化聽者的生命。
我生平最讚嘆早期佛教經典《五分律》中對「出家」一語的定義:「善自調伏,具足威儀,常行忍辱,憐憫眾生,是謂出家。」這樣的定義言簡意賅,從「自我」的建構到與「他者」的互動,一一收攝。以攝「威儀」觀為中心的身體哲學更是東亞思想界的偉大傳統之一,遠在春秋時代魯襄公三一(公元前五四二)年,北宮文子就說:「有威而可畏為之威,有儀而可象謂之儀。」(《左傳.襄公三一年》)但是,「威儀」並不是來自於外在的權力或財富,也不是來自於虛張聲勢,而是來自於內在的「自我」身心的調伏。
福智讚頌合唱樂曲,真正進入聽者的靈魂深處,調伏聽者的身心,從而轉化聽者的生命。《荀子.樂論》說:「夫聲樂之入人也深,其化人也速,⋯⋯樂者,聖人之所樂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風易俗,故先王導之以禮樂而民和睦。」完全可以引用來形容福智讚頌深刻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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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就我自己聆聽讚頌的經驗而言,讚頌樂曲將我過去剛硬的心調整轉化為柔軟的心,使我看清了過去在待人處世上許多粗心大意的問題與缺點。讚頌樂曲好像黑夜中的明燈,照亮了聽者心中幽暗的角落,呼喚著聽者的「自我」的覺醒。
我初次在台北新舞臺聽到《憶師恩》音樂會,無法遏止淚水潸然而下。《憶師恩》這一套合唱樂曲,為我揭開了一片看似遙遠實則親近、看似陌生實則熟悉的世界。樂曲中的音符、曲調與歌詞,彷彿是源源不絕地來自精神原鄉的呼喚,召喚著浪跡天涯而身心俱疲的遊子,回到故鄉慈母的懷抱!
在《憶師恩》專輯中,最使我感動的是〈相思樹〉,這一首樂曲是如此深刻地扣人心弦,每一次聆聽都淚眼婆娑。我聽〈相思樹〉這首讚頌時,常常想起三年多以前師父住世時的種種往事。記得師父示寂那一年(二○○四)的春節,我與同修去新竹鳳山寺向師父拜年,那時師父已病得很重,我們辭別時,師父勉力從座椅上要站起來,我上前扶他起立,但用力太大,完全沒有考慮到這樣粗暴可能使師父虛弱的病體更加傷痛。現在聆聽〈相思樹〉,想到當年的粗心大意,就不禁心痛,也懺悔不已!我聆聽〈相思樹〉時,也常常想起師父示寂前約半個月,在教育園區坐在輪椅上,向大家揮手祝福那一幕,笑容那樣燦爛,眼神那樣自在!
去年(二○○七)十二月七~八日,適逢我的老師蕭公權先生(1897-1981)一一○年誕辰,台大「東亞經典與文化」研究計畫舉辦「紀念蕭公權院士一一○周年誕辰國際學術研討會」,當年蕭先生的學生從美國及其他地方趕來台大參加。我在開幕式之後的感恩紀念會時,播放《憶師恩》中的〈相思樹〉、〈水晶心花〉等歌曲,許多在場學界朋友都深受感動,當年蕭先生的弟子甚至為之流淚,許多人向我探問樂曲的曲名。另外,今年(二○○八)一月七日,我自己的課程最後一周講課完畢後,為了珍惜與上課同學的因緣,我也播放〈相思樹〉與同學分享。當時校方安排來錄影的團隊的攝影師,也受到樂曲氛圍的感染,詢問我這些樂曲的由來。這些實例都說明了《憶師恩》樂曲感動人心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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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歷史,古代中華文化原有悠久的樂教傳統,孔子平日如果聽到別人唱歌,也常常附和著吟唱,只有「子於是日哭,則不歌。」在《荀子》以及《禮記》中都有討論樂教的專篇。但是,千年以降,儒、釋、道三教都未能繼續弘揚中華文化的樂教傳統,也較少見感人肺腑、浸透人心的宗教樂曲,相較於西方宗教的音樂不免遜色。
我深信福智讚頌小組所開展的讚頌事業,必將重振東亞文化的樂教傳統,更會成為弘揚佛法最重要的途徑之一。福智的讚頌事業在未來一定會撫慰並接引無數繼起的生命,使他們的生命溯源回歸佛陀在二千多年前所建立的精神的故鄉,使他們具慧、安住、希求!
福智之聲第17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