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 邱瑞琴
2009年一月二十九日有機農產品及驗證管理法正式上路，後來延到2009年八月一日才執行。有機產品上之標示若不符新法規定，將面臨受罰。負責里仁產品標籤業務的廣福處開發行政邱瑞琴師姐，於法規訂定過程中，面對里仁內部與廠商皆如盲人摸象的歷程，一面協助廠商更改標籤，一面省思過程中自我的成長與學習，箇中滋味，待她細細道來。
有機之路的陣痛
坊間有機標示混淆不清，過去消費者認知「有機」即是「有價」的觀念受到挑戰。農委會決心讓「有機」受制度規範，避免未來劣幣驅逐良幣，以保障消費者以及真正用心從事有機的業者得到保障，於是大力推動有機立法。制定「有機農產品及有機農產加工品驗證管理辦法」，母法於2007年一月二十九日公布，其間也陸續訂出相關之子法及施行細則。
立法過後，考驗隨之而來。經歷一路摸索、探問，直到立法一年半後，坊間與業界乃至諸多驗證單位依舊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時，里仁開始積極面對有機立法所牽引出的種種變動，其中就包括了我工作職掌中的「修改產品標籤」一項。
2008年十一月，第一家被農委會認證具有驗證資格的單位──慈心基金會才掛牌上路，面對2009年一月二十九日就要正式開罰的法令，後頭一群等待驗證的廠商與通路業者們，其手忙腳亂是可想而知的。
由於有機加工品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期間內通過驗證，同時以符合法令的包裝、標示上架，因此在一月二十九日之後，所有原先標示「有機」的商品全部都得在里仁架上消失，對廠商的衝擊相當巨大。
里仁商品的種類眾多，其中有機的比重也各各不同。即便是全有機的產品，也還要通過有機驗證的加工廠、分裝廠包裝，才有資格以「有機」名之。對廠商而言，原先的包材全廢不說，內心也面臨「我是否還要繼續走這條路？」的煎熬。這時，里仁的態度成了舉足輕重的關鍵。
貫徹「有機」即「有價」
 有機標籤三部曲。 |
曾有廠商詢問：「既然不能標有機，那麼原物料改用農藥檢測過關的就好啦！成本降低、售價降低、消費者也歡喜，如此三贏的局面，何樂而不為？」以「有機八寶粥」為例，原物料全由里仁指定，來自國內的有機原料容易取得證明，而國外的有機原料是否能過關，就只能靜待農委會審查。八寶粥最後到底何去何從，還是不是有機，就成了廠商心中的痛。
里仁的立場讓我看見團體眾志成城的力量，以及師長的功德。依循師父教誡，賴學長希望用盡各種善巧方便，里仁就是要護持有機農業，堅持做有機！作為執行的人員，我也下定決心向廠商數數宣說里仁護持有機農業的決心，絕不改變。
即便只是局部有機，也能造成很多改變，好比糙米米果這項產品，就可以支持一個有機米產銷班。如果任意換了原料，這個產銷班也就不見了，背後多少的水田，對整個氣候、環境、溼地的維護，其影響層面範圍寬廣。廠商只要動一個「我不用有機糙米了！」的念頭，就直接影響整個有機產業。
接著，里仁以「天然」取代「有機」，例如，有機八寶粥就變成了天然八寶粥，讓真正的好產品不會在市場上斷貨。而且依據里仁的決心，這支產品日後勢必將重新掛牌有機上市。
堅持「有機」值千金
 塗改中度過陣痛期。 |
如此一來，八寶粥的標籤就得連三更換。換標籤，口頭講起來很簡單，但是一分析起來，庫存五萬個罐子，現在只用了一萬個就要重印，一個罐子三塊錢，立即損失十幾萬。如果廠家同時有十幾件商品上架，光是包裝袋，就要損失上百萬。因此，在原先的袋身上塗改或重貼標示就成了應變良方。
許多大包裝內含許多小包裝的商品，不僅外標要改，連內袋都要一個一個地以手工塗改。像福義軒的蕎麥蘇打餅，一盒內有八小包，廠商員工拿著麥克筆塗到最後都受不了，連老闆都不耐煩地說：「要罰罰我好了！我們員工塗到都快跳槽了啦！」還有川永生技的的有機諾麗果茶，中、英、日標示三者兼具，好不容易塗完了中文和英文，又有細心的店員發現日文沒塗到，由於一般人根本看不懂日文，只好告訴每家里仁店店員日文「有機」字樣的位置，最後老闆靈機一動，重印一大張貼紙黏貼了事。
這還只是看得到的範圍，然而更需要處理的是廠商嫌麻煩、排斥的心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棘手的問題隨之出現，還沒使用的包材要扔掉，也就算了，但是已經變成產品，要丟掉就傷感情、耗福報了。現實要面臨的就是一月二十九日後的罰則，當時大家內心的掙扎與矛盾實在難以想像。
為了快速去化舊標示的商品，里仁決定，只要是上了通路的，全數不會退給廠商，全由里仁賣場銷售與內部流通。我覺得這真是一個大善業，因為這樣，給了廠商很大的信任與安全感，後續的配合度增加不少。我想是因為他們真實地感受到，里仁與他們站在一起的決心。透過這點，我體會到里仁落實產銷消互助合作的用心，也感覺到里仁能給予廠商在有機加工這條路上，一股強而有力的支持。
和合團隊造共業
國內廠商問題事小，進口廠商的心情才是苦水滿腹。當農委會正積極宣導新法時，對於已通過國外認證標準的有機商品，態度依舊未明。雙方相互協調後，農委會於2009年一月二十四日發佈新法延後半年實施，至八月一日正式上路。這規定如及時雨，讓一些舊包裝商品得以繼續販售。
除了門市通路，里仁內部的護持機制，讓知名有機連鎖店的協理都讚歎不已。他看到師父一群弟子發揮強大的心業力，共同為支持有機盡一己之力。某天，一位負責開發的同行看著廣論班下課後的人潮，心有所感地說：「這些人真是寶，有機事業要是沒有他們，早就走不下去了！」有師父的引導，以及一群同行的鼓勵，我們非常感恩。彼此間因為認同師父理念，而願意給予廠商支持。
「先以欲鉤牽、後令入佛智」，許多廠商一開始與我們合作，的確也是先看到廣大的市場，但是幾年下來，他們面臨的困難，我們會比他先想到！無論是產品出口的細則、英文翻譯，甚至是包裝袋的選擇等，我們會運用團隊的資源協助他。只要有一個環節出問題，產品發生品變，對廠商、對里仁以及消費者來說，都是損失。久而久之，我變得很清楚整套流程，能夠從源頭控制，直接提供必要訊息給對方。業果是非常真實不虛的，「你把人家排第一，人家就把你排第一！」這是自利利他的循環，先顧慮廠商即將發生的困難，這條路上，他就能夠走得平順。經過這次事件，他們也體認到里仁內部護持機制的可貴，以及和合增上的共業力量。
無價的心靈成長
起初，我以為現在的業務很簡單，但實際接觸之後，才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事項實在太複雜！隨著法規不斷修改，標籤就得跟著變動。以營養標示為例，以前只要五大營養標示，後來再加入飽和脂肪與反式脂肪，變成七大營養標示，甚至連水都要標。以前的「素食可用」，現在也變成五大素，純素、奶素、蛋奶素⋯⋯都得寫得清清楚楚。廠商不定期要換標籤，我也得機動配合提供改好的標籤。
我仔細地教對方清楚分辨，檢查內容是否標對了？位置是否擺正確了？字體大小如何？加上里仁堅持誠信標示，必須一項項詳細標出，漏了還得補，同時又要小心不觸及廠商的know-how。彼此之間如果信賴感不足，就得花很多時間解釋。一方面擔心廠商受罰、另一方面又要在期限內達成共識。師父教我「最大的利他，就是自利。」唯有廠商好，里仁才會好。如何讓廠商好，這就是我的工作。對方歡喜，我也會歡喜，大家都皆大歡喜啊！
我很感恩師父，感覺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是師父早就為我安排好的。起初到廣福處時，我也曾經歷過不適應的日子，還想過：「奇怪，為什麼師父派我來這裡？」當時有位同行告訴我：「師父派你來這裡，就是因為你需要這份資糧！」我至今仍非常感謝這位同行，那時我的身體很不好，推動與有機相關的事業，正好可以種下護生、健康的正因。後來我還把這句話送給許多人，讓自認過去造下許多染污之業的同行們，有了最好的策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