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請法

◆台北 羅欣怡
 
  有聽過印度請法團,但不太清楚什麼是「台灣請法團」,只知道這是專為海外廣論學員設計的五星級營隊。此次擔任台灣請法團文宣採訪義工,前行時王允中師兄提策大家,台灣請法團是師父的海外弟子回家請法,那麼法在哪裡?法就在義工身上,師父在台灣建立教法並創辦法人事業,學員看到義工們承事師長事業的那份用心和依止心,就是一種法的傳遞,意味著學員可從義工身上來看見師長功德,於是我便安立自己是這樣的角色──法的傳遞者。
 
  然而一兩天後,我便發現自己錯了,原先我以為是海外學員從我身上看到師長功德,但卻是恰恰相反。第一天中午用餐時聽到墨爾本的劉師姐分享她早期在內地學習廣論的情形,那時她只有師父的錄音帶,其他什麼都沒有也不認識師父,卻可以把師父的錄音帶當作珍寶,她和幾個朋友反覆不停的聽並互相複述研討,我當下忍不住便問:「沒有書要怎麼研討啊?這樣可以聽懂師父在說什麼嗎?」她說光聽到師父的聲音就很歡喜,即使沒有書也想一直學下去。
 
  看到她們那種克難的學習,但求法的心卻是我難以想像的堅定、好樂和強猛,而我在台灣的研討班,有書和師父開示的音檔,還有法師提升及同行和執事人員關懷,卻將一切視為理所當然,從來無法想像有人遠在他方,幾乎沒有任何資源的情形下還可以學廣論,內心突然感到很慚愧,原來台灣請法團不是學員從我身上看師長功德,而是我從這些海外學員身上看到師長功德。
 
  發現自己一直以來,總認為學習就該建立在一定方式的條件下才稱之為學習,對於海外廣論班的學習,心中抱持著輕蔑的傲慢態度,回想當初去紐約求學時,發現在紐約教室與台灣學廣論的學法環境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心中就現起海外是邊地,是沒有法的,心想畢業後一定要回台灣,才不要留在邊地學習。然而這次如證和尚勉勵海外學員不要自許身在邊地,而是發心不同,期許大家要在海外建立教法並發心讓教法弘傳,利益當地有情。當下我又更看見自己就是那種鄙視邊地的人,和尚的話立刻讓我看到自己那種狹小格局的心量,這次看到海外學員那種堅定求法的精神,看到許多學員捨棄休息時間,只為了抄師父和上師的教授,且大都站著抄,這是我參加法會時根本不會做的事,從他們身上讓我真實看到師長功德,也讓我自省,為什麼我不能感恩因為有這些海外學員堅持學法的精神,師父的法才能弘傳各地,才能遍地開花呢?為什麼我總是不能理解師長攝受有情的方便和內涵?為何我總是用自己的凡夫庸俗的眼光來看師長的事業呢?
 
  更矛盾的是我曾身在海外,卻鄙視海外,但我才應該是那個最清楚海外學法有多辛苦的人,我應該要隨喜,可我沒有反而輕蔑海外的學法環境不佳,認為自己在台灣是較優越的,這些心中真實的我慢相狀,都在這次請法團中一一洩漏出來。可幸的是,這次看到師父的弟子即便身在海外,即便有些人從未見過師父,但師父的法透過錄音帶就傳遞到他們身上,有的人即便沒有書,仍可以透由師父的語功德,領納師父的說法恩,而我又再次發現自己低估佛菩薩和師長的威德力,我以為我在台灣學得比較多,身上才有師父的法,然而師父透由這個法會再次無聲無息的饒益我,讓我看到自己的傲慢、偏見、分別心,想起廣論中:「總諸至言及解釋中,由各各乘增上力故,雖說多種,然與此中所說知識,是於三士所有道中,能漸次引導,次能導入大乘佛道。」這樣的善知識就在我眼前,讓我真實看見他以說法和種種善巧方便,引領我及眾生直至佛地,所有的眾生都是他的獨一愛子,都等同視之,而我還分什麼邊地不邊地的,師父又再次讓我看見一位大乘行者的胸懷和格局,而這是我所欠缺、所不熟悉的,無始劫來我就是只想自利,根本不想管別人,師父卻一再教我,要不棄捨有情,要將一切有情視為如意寶,要走大乘菩薩行才是真正的畢竟樂,卑劣的我,何時可以體會師父和佛菩薩那般深遠浩瀚的心量和格局,原來,原來,我才是這次的請法者。
 
福智之聲第20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