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素芬
各莫寺朝聖回程看見如倫法師病重的訊息,連忙與同修齊誦《心經》回向,夜車上還想找機會去探望法師,翌日清晨就得知法師往生,學苑正在為法師誦〈普門品〉回向。想跟法師說:您走得太快太早,我們還需要您!
印象中我與法師初次見面於1994年九月,當時法師還未出家,在向上國中護持大專廣論班──那是我第一堂廣論課,課程內容是依師軌理,討論阿底峽尊者對藏地人說的:「言教授者,謂是信心信信。」──法師知道我是老師故,先請我發言,他再帶研討與補充。這種講說佛法的方式我聞所未聞。課後法師熱烈招呼我,並且由於我已不是大專生,請我轉到瑞成書局週六晚上的班。隔週過去時,才發現原來也是他帶班,於是法師成了我第一位班長。
近年來法師在台中學苑帶一日營及班培班時,總是跟大家說:「有什麼樣的班長,就會帶出什麼樣的班員!」我跟法師說:「我的班長是法師您!」把自己學不會的責任回推給法師。法師笑得很燦爛,然後繼續慈悲耐心地引導大家討論,讓我們在既歡樂又有點緊張的氣氛中學習。
法師是一位充滿熱情且悲心強盛的人,我發願終身學習《廣論》受法師影響大。1994年十月我到鳳山寺參加皈依法會,遊覽車車長即是當時尚未出家的如倫法師。他在車上宣講《廣論》的殊勝,並且告訴我們佛法可以實踐在生活中,我生起一個念頭:學習《廣論》,改變生命,這就是我想要的!
那天還有一個小插曲,一位師姐遲到,法師不棄捨地聯絡到她之後,請她到水南站會合。他一方面安慰、鼓勵那位師姐出門,一方面關照在車上等待的我們,他說:「待會兒師姐上車一定很自責,所以大家要熱烈鼓掌歡迎她!」完全化解本來可能生起的對立心態,甚至帶起包容、行善的氛圍。法師好厲害,能在生活境界中,運用《廣論》體現不凡的智慧與慈悲!
承擔教師營義工後,我在彰化高商推行生機活動,特別邀請尚未出家的如倫法師到學校為師生做義工前行,他雖然很忙,還是欣然答應。面對初次見面的義工,法師像與老朋友對談般自在,一席話安定我們慌張的心,也肯定我們做這件事的無比價值!
沒想到正行活動當天與南海寺八關齋戒的日期重疊,我不知道怎麼抉擇,打電話請教法師,沒想到法師毫不猶豫地回答:「去八戒!」我問:「為什麼?而且我是活動發起人,不在場大家該怎麼辦?」法師說:「活動的成敗,業已決定,不會因為你不在場有所不同!」聽完法師的回答,我不能理解,但仍懷著篤定的心情去參加八關齋戒。果然,正行當天一切安好,擔任義工的師生都很歡喜,參與者的回饋也很不錯,印證他的話:業決定一切。我對八戒與佛七的好樂因此被啟發,往後皆有規畫地參加每年兩梯佛七!
後來法師進鳳山寺出家了,只有在法會營隊才能見到法師勇悍虔敬承擔常住事務的身姿。
我開始考慮進法人工作時,因為惦念父母年長及房貸家計,遲遲下不了決心。有一次找機會請教如倫法師,法師語氣堅定地告訴我:「學古德死於四死──死於窮、死於病、死於丐、死於丘壑,乃至屍骨被野狗拖走!」講完後一派瀟灑地離我而去!當時我內心有幾分訝異,但也放下許多糾結。往後對境時,法師這番話每每現起,警策我的心志!
生病與手術後的法師始終沒有倦意與病容。除夕在湖山分院聚會那天,法師為居士開示時,仍是笑容可掬、輕鬆自在,讓人忘了他是正在生病,動過手術的人。四月真如老師來湖山分院,我也見到如倫法師與其他幾位法師熱情洋溢,笑容燦爛,非常陽光的身姿。法師的一言一行處處顯露出他依師的高度,為我們樹立依師的風範!
師父示寂後,真如老師無法立即來台,法師發心擔任學苑指導法師,常來學苑關懷大家,尤其會接見淨培班中的一輪班同學,一位一位地殷殷關注。法師更指導我們怎樣觀察一個人的善根、業相,指導我們如何激發學員迎上師法友大乘業力。
罹患肝病的人通常容易感到疲倦,但法師面對病苦不屈不撓,慈悲接見並有計畫地要我安排淨培幹才關懷座談,每次座談會上法師都真切地關注到每一位同學的心,化解他們的問題,並想方設法為多元人才鋪路,讓他們走上增上生道,讓大家聚在一起將上師的願望逐步成辦。法師這種拚命三郎,一心為師、為法、為眾生的特性,讓我們敬佩感動之外,也不免為其擔憂,連如淨法師都曾打電話來勸阻行程安排,請我們護其法體!
關懷淨培幹才過程見到法師流露疲累,所以勸請他提早結束座談。法師搓揉一下臉部,回答我說:「我的師長如是行,我亦如是行!」口氣上法師說得很輕,落在我心田卻是鏗鏘有力!短短一句話,含藏無盡的師長功德。為了我們僧俗弟子及所有眾生多生多劫都能學修宗大師清淨圓滿教法,常師父、真如老師及僧團法師們拚卻一切、奮不顧身地幫我們廣集順緣、累積資糧!
法師非常重視依止法,他的依止法是用生命去修的,他用自身的經驗叮囑我們遇見大寶恩師能早一秒依止,就不要晚一秒依止!
我的班長如倫法師一生將身心奉聖教,我亦當如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