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機會跟師父(日常老和尚)面對面講話,是 2002 年底去大悲精舍當義工的時候。
那一天下午,我跟著師兄姐在廚房區集合,因為師父和如證法師要來關懷我們。
才剛到福智團體讀廣論一年多的我,很多事都搞不清楚,對師父並沒有特別的感覺,只覺得他是一位慈藹的出家人。
我們用目光恭敬地迎接師父緩緩走進來,坐下。他微笑地看著每個人,開始隨喜、鼓勵我們。然後法師請大家說說自己當義工的心得,有沒有問題想問師父?
師姐們看看我,示意我可以舉手,我想既然沒人舉手,就舉手吧。離譜的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站起來拿麥克風就開始哭,說不上是委屈還是什麼原因,總之就是拼命哭,哭到全身發抖,眼淚鼻涕流得滿手都是,連麥克風也遭殃,糊了一堆鼻涕。
我跟自己說:「某某某,你在幹什麼,有這麼誇張嗎?」「你到底在哭什麼啊?不要哭了,不就是拿麥克風講話嗎?」可是這份微弱的理智,根本抑制不住潰堤的淚水。
「好好好,你坐下來,慢慢說,慢慢說。」師父的聲音很慈祥地傳來。
我聽話,坐下來,花了很大的力氣把眼淚給硬壓下來,不斷抽噎地說:「師父,我......我......我有一個很要好的男朋友,他對我很好,可是師姐們說我這麼年輕,不到三十歲,應該去出家。師父,我可不可以結婚?還是應該出家?嗚嗚嗚......」
不是問什麼修行問題,而是問要不要結婚,這樣的問題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滿丟臉的。
記憶中,師父好像跟我講了很多,可是我因為哭得頭暈腦脹,又剛學沒多久,根本不記得師父說什麼,就一直點頭,只記得師父說:「學佛是為了改善生活的品質,不在於你是年紀輕、年紀大,是男生是女生,是出家還是在家,也不是有沒有結婚,重點是你的生活能不能漸漸改善!」
那天下課,愚癡的我多了兩個問號:
「為什麼跟師父講話要哭成這樣?」
「師父怎麼沒回答我要不要出家、可不可以結婚?」
原來能不能結婚不是師父背書就行的,是業決定的。兩年後,男友因為受不了我的驕縱,在討論婚宴的階段決定分手,我痛苦了好久。生活的重心不知不覺中慢慢轉移到福智團體——上課、參加法會、當義工,漸漸看到自己的問題,也開始經歷罹患腫瘤、親人過世、工作挫折等生命的困頓。
十年後,我在舊版《廣論》33 卷錄音帶意外發現師父早已對我說過同樣的話:「下士的特徵是什麼?就是求增上生,增上生就是我們在世間的生活慢慢地改善。慢慢改善分兩部分:有一個是求現世改善,有一個呢,求後世,還要有趣入增上生無謬方便。你一直在增上,一直增上,它永遠不會掉下去的。增上生到最後是什麼?報身報土。」
目光短淺的我,當時只在乎能不能結婚,卻不知道人生最真實的苦樂是什麼。智慧深邃的師父想的不只我這一生,他幫我想了很多生很多生,想的是我怎麼樣可以活得更好?怎麼樣可以幫助我在無限生命中生生增上,最後究竟成佛!
回想起來真是慚愧,也很感恩師父一點一點餵我法乳,始終不離不棄,而且用一個學佛的環境把我包圍起來,徹底改變我的生活。祈求師父的加持與教導,讓我能夠時時提策心力邁步向前,不要枉費了師父深深的期許與無盡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