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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信業果異熟因——舊衣回收的省思

◆慧珊

對治罪障不能淨治的最佳法門,豈不就是常師父一直耳提面命的「觀功念恩」嗎?

記得小時候,每年到了年終,學校就會發佈一個消息:「冬令救濟開始了,小朋友家裡如果有多餘的衣物,可以拿到學校,老師會把它整理好,轉送給窮人家。」說實在的,民國五十幾年的台灣社會,經濟並不富裕,家裡的東西,如果不是已經破爛到不堪使用,絕對不會輕言丟棄,尤其是小孩子的衣服,更是非貫徹國父所說的「物盡其用」不可,老大穿過換老二,老二穿過換老三,如此代代相傳,雖然不至於到所謂「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地步,不過,雖不中亦不遠矣!半絲半縷恆念物力唯艱,在當時可以說是非常普遍,而且理所當然的一種觀念,因此很少有同學有能力把「多餘」的衣物捐出去,最後總是以一兩塊錢向老師草草交差了事。

時代進步.民生富裕

隨著時代進步,台灣很快的發展起來,民生富裕,豐衣足食,有人說好像宿世好行布施的人通通集中到台灣來了一樣,和世界上許多國家比起來,我們的福報真是太好了。可是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富裕的結果,卻使台灣百姓逐漸淡忘了那一段艱苦的歲月,有時候見不慣年輕一輩的揮霍,偶爾說一說陳年往事,換來的卻是「這太誇張了吧!」不但小孩子如此,甚至連很多當年苦過來的人也是一樣,就如同得了健忘症似的。家裡頭的舊衣物想送人,還得自信和人家的交情夠、不得罪人(不羞辱人),小心翼翼的去徵求人家的同意,才敢把東西送到對方手上。至於「冬令救濟」一詞早不知在何年何月消失得無影無蹤,代之而起的則是另一種慈善事業……幫您解決府上過多的舊衣問題。到處電線桿經常可以看到類似的張貼,業者說他們將舊衣收回去之後,稍微加以整理分類,再轉贈給有需要的人,我一聽那真是太好了,趕緊把那些用不著的衣服洗乾淨,收拾的穩穩當當的交給他們,有一些是媽媽親手縫製的,我原本打算留下來,再一想:「回憶是狹隘的,把媽媽的愛心布施出去不是更好嗎?」便毫不考慮的全數捐了出去。就這樣,前前後後捐了幾次。

善意被踐踏

直到有一回,偶然在報紙上看到一則報導,提到目前社會上假借慈善之名募捐衣物的團體很多,他們拿到那些衣服之後,把新的、好的整理出來,又轉賣到落後的地區去,至於比較差的,則挑選一些布料合適的賣給工廠作抹布,不明真相而上當、被利用的大眾不在少數。一見之下,我不由得氣從中來,真是太不應該了,怎麼可以這樣!一想到我的善意被放在地上踐踏,真是越想越不甘心,於是下定決心:「以後要向我募捐?門兒都沒有!」瞋心充滿了我的胸膛,完全顧不得自己是否應該更進一步去了解整個事情的內涵。

後來我還是會去整理用不著的衣服,清洗打包,等著要把它交給一個我信得過的團體,但是卻從來不知道這個團體在哪裡!每一次望著那一包包的衣服,除了發愁,還有不斷重複譴責那些沒良心的人完全不懂物力唯艱的道理以外,什麼積極的動作也沒有。

我的心如何安住

某一次共修的時候,我提出這個問題向學長請示,究竟我該怎麼辦?我的心該如何安住?學長微微一笑,示意我翻開《廣論》第一四一頁。深信業果異熟因的部分,要我好好看一看八因三緣的內容,特別提醒「如是八因,若具三緣,能感最勝諸異熟果」這句話,並且告訴我:「如果心不清淨,則無論任何加行都不清淨,如此一來,田如何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簡單幾句話,有如醍醐灌頂,我大夢初醒一般,原來一切煩惱都是自找的啊!我不曾去調查報上那篇文章的可靠性,更沒有去思惟那位作者的用意,就算他是好意吧,我自己所招來的除了瞋心、疑心以外,還有就是慳吝,除此以外,我還有什麼?布施波羅蜜當中不是也說過:「隨對何田,皆應恭敬」嗎?那些業者,說不定就是因為有這方面的需要啊!換句話說,他們豈不也是我們應該布施的對象嗎?更何況他們的確解決了大眾舊衣囤積的困擾啊!更讓一些經濟比較困難的人可以用便宜的價格,買到所需要的衣服。

再說,為了做這些事,他們也花費不少的時間和精神,去滿足大眾的需求,啊!真是功德無量!讀了幾年《廣論》,原來根本沒有讀懂,還好意思沾沾自喜的自認為是三寶弟子呢!一時間,只覺得真是無地自容。事後我自己不斷檢討過失,為什麼我的心會如此不清淨,原因究竟在哪裡?為什麼常常面對一個境的時候,心中總會呈現一種交戰狀態,小天使老是沒辦法迅速打敗他那個雙胞胎的魔鬼兄弟?有一天,我在家裡進行打掃法會的時候,自己在心中作意:「淨治罪障,集聚資糧。」忽然,一個念頭閃過,對治罪障不能淨治的最佳法門,豈不就是常師父一直耳提面命的「觀功念恩」嗎?能夠如法的去看眾生的功德,就不會一味的在別人的過失上打轉,就會發現原來眾生都是菩薩來示現說法的啊!只因為自己愚昧無知,犯下嚴重器過,以至於長久以來直在門前空打轉,還要疑惑門怎麼打不開?師長的教誡真是太重要、太重要了!正中我的要害,此時對師長不禁生起無限的感恩心、依止心,深知除了緊緊地抓住師長的手,依教導奉行之外,成佛絕無可能。今日我能有這番覺悟和懺悔,完全完全都是師長的功德。

全文收錄於 第 40 期 35 ~ 36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