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古藏地,滋榮漢土

提及華夏傳統思想與文化,就不可不談儒、釋、道。師父那雙柔情、深邃、威猛的眼,究竟看到什麼,讓他決定取法藏地,並以弘揚《廣論》、復興譯經大業的方式,振興如來家業?如俊法師說:「師父顯現是一個開創者,實際上完全是在恢復佛陀做法、傳承祖師心意。佛法傳到漢地叫漢系,傳到藏地就叫藏系,其實都是一樣的內涵。這不是漢藏融通的問題,只是恢復佛法的原貌。」

回到公元一千年

如法法師如法法師如法法師說:「首先,在近代佛教復興過程,有非常多的高僧大德致力於佛法的弘揚與振興,師父選擇這條道路:取法藏系,承接漢系,漢藏融合。為什麼?必定有它的時空背景。我們漢地佛法有其極精采之處,但是藏地佛法仍有許多地方值得學習、翻譯。」

回到公元 1,000 年左右,師父所津津樂道的唐、宋,這是師父心目中漢系佛法最圓滿狀態的時代。

如法法師說:「佛法在漢地興起得早,藏族呢,晚到唐朝才開始,而且最初是從漢地這邊傳進去的。同樣在做翻譯事業,玄奘大師是漢地的翻譯事業巔峰時期的頂尖,一個人就可以翻出 1,200 多卷,一卷將近 8,000 到 10,000 字,幾乎等於翻譯了全中國四分之一的典籍!」

唐宋結束後,直至清末民初,即便有義淨大師等譯師出世,但畢竟高峰已過,漢地更多時候是在發展自己的宗派,闡述本土的佛法,已沒有強烈的需求再去取經、譯經。

反觀藏地,雖然僅在初興階段,卻頗有氣吞虹霓的胸襟。

玄奘大師譯經最輝煌的時候,藏地才派出史上第一位譯師去那爛陀寺學習。藏地的主體譯經事業結束時,剛剛好晚了漢地 500 年。

藏系譯經事業在漢地佛法全盛時起步,並日漸茁壯成熟。漢地佛法衰微之際,藏系大量翻譯了印度諸多論師著作,因明學的陳那論師、法稱論師,中觀派清辨論師、月稱菩薩等祖師論著,以及密續典籍,陸續問世,彌補了漢地佛法的空缺。

三千部佛語及印度祖師論述

如法法師說:「藏文《大藏經》,分成佛陀親自講的『佛語部』跟印度祖師講的『論述部』。佛陀親自講的,略做估計,漢地缺了 650 部;那論述的話呢,把密續加進去,缺了 2,700 部。所以合一合加起來,光是印度原有的經論,漢地沒翻譯過來的,至少有 3,000 部。」

藏地祖師論述

藏地祖師依著印度論師的宗義、論述,開展了許多漢地沒有的精采論著。

比如說,與《廣論》相關的,道次第系統的論著,如法法師目前找到至少 400 種;比如說,「般若學」。玄奘大師翻譯的《般若經》,千年來廣為流布,但是在藏地已經盛行 6、700 年,形成幾百種著作,解釋《般若經》總體意涵的現觀教授,直到法尊法師翻譯出來才稍為漢人所知;比如說,「中觀見」。佛教的核心思想是空正見。但是空到底如何去闡述,有很大的爭議。漢地主要弘揚唯識,闡述中觀見的論述並不如印度、藏地強勁。尤其是「中觀見」裡面「應成派」的論著,漢地更是昔未曾聞。

學習筆記:神州晤雪域學習筆記:神州晤雪域

取法藏系以《廣論》為先

法尊法師前去拉薩學法時格魯派最高的領導人——甘丹赤巴,曾對他說:「你學到這樣可以了,你也不用考格西!就算你考格西,乃至後來當到甘丹赤巴,意義不大。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把《廣論》翻譯出來!」

隨後法尊法師於翻譯時有感而發:「漢地的華嚴、天台教理非常圓滿,但是學者並不容易看清自己的起點為何,而《廣論》闡述佛法全貌又開展出明確的學修次第,使人人可得其門而入,這真是藏傳佛教的殊勝處。」阿底峽尊者將印度佛法的兩大傳承「深見」和「廣行」合併為一,宗大師加以深入淺出,既強調容易性又不失深度,既強調深度又不忽略一開始起步的容易性,使任何學佛者都能一步一步地走到最高峰,這種引導在漢地確實不易看見。

取法藏系的困難

小說裡面講到藏人高僧往往會描述成武功高強、會吃肉,行徑特異的僧人;講到章嘉大師等活佛,往往想到他法力高強,可以跟他卜卦問吉凶。很少思考,他們到底有怎樣的學修,才會贏得廣泛僧眾的尊敬?難道藏傳佛法就只是一個這樣的面貌?

如法法師說:「我以前穿這個僧服去看醫生,醫生說:『哇,你是福智的,你學藏傳佛教,所以你是學密教的。』我當時告訴他:『你知道嗎?甘丹寺、色拉寺、哲蚌寺,是學修教理最鼎盛的三大寺院。在甘丹寺學五大論的時候,不准你拿密教的典籍;色拉寺、哲蚌寺雖然沒有這樣的規定,但是不可能讓你在學習經典的時候,受灌頂、求傳承,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們對藏系佛法有很大的誤解。」

如俊法師如俊法師師父的勇悍

面對漢地長久以來累積的,對藏系佛法的不了解,師父無所畏懼。

為了使眾人了解師父的勇悍,如俊法師講了一段他跟師父在園區發生的故事:「師父在園區養病的時候,有人來請益師父怎麼處理某件不大不小的糾紛。師父告訴對方,如果在臺灣只能怎麼處理,到了內地、美國,又該如何處理,以及這樣處理後的結果分別為何。當時我在旁邊聽了非常訝異,大開眼界。出家人不是不食煙火嗎?師父不但熟悉,而且對細節跟原則都把握得很清楚。我問師父,為什麼會這樣?師父睡前跟我講了答案,說他從小時候開始,就有一種心態、個性和習慣,總覺得自己是家族的長孫,家族裡所有人的幸福都是我要承擔。後來我在《廣論》上看到,大小乘的分判在菩提心,而嘉木樣祖師,特別點出『增上意樂』——有情離苦得樂的責任,我來承擔。」

漢地教法對藏系佛法的貢獻

藏地佛法滋榮了漢地佛法,同樣地,漢地佛法對藏系佛法也大有助益,兩者之間,相輔相成。

如俊法師表示,本來戒律在印度分 18 個部派,為防止部派紛爭,當時的藏王曾明令制定,不許翻譯他派律典,只許傳揚《根本說一切有部》。然而《根本說一切有部》與大乘佛法融合較費功夫,阿底峽尊者入藏後,曾感嘆藏地如有能與大乘佛法更相融的戒律弘傳,那便是更緊密的結合。

漢系佛法的《南山律》源於印度《四分律》,因唐代道宣律祖重新開闡發揚。其特徵與大乘佛法融合度高,強調從最初受共小乘的別解脫戒起即隱含大乘戒內涵。

戒律是學完理論後的實踐依循,因漢地律宗有其完整性,加上近代弘一大師已將律解釋得條分縷析,師父清晰地抉擇,將阿底峽尊者和宗大師的傳承教法與《南山律》結合,並依循漢地傳規弘傳《南山律》,實踐戒律內涵,彌補阿底峽尊者入藏時示現的感嘆,此舉在佛教史上則有著劃時代的意義和價值。

融貫漢藏,匯通儒佛

如淨和尚如淨和尚融貫漢藏,如淨和尚說:「福智僧團的早晚課,是漢藏並行,一天漢系,一天藏系。漢系站著,藏系坐著;漢系有漢系實心的合掌,藏系有藏系中空的合掌;拜佛也不一樣,漢系拜下去後頭會停留在拜墊上很久,藏系頭點地後要趕快爬起來,否則不如法。師父也用《法華經》、《華嚴經》做《廣論》的輔助教材,建立了三主要道的架構。《法華經》講的一佛乘就是大乘;《華嚴經》則以善財童子作為依師典範。還有道宣律祖著作的南山三大部【註】。」

匯通儒佛,如淨和尚說:「早期鳳山寺上課內容以《廣論》為主,再加入儒家思想,比如說,《論語》、《孝經》、《弟子規》、《德育古鑑》、歷史感應、祖師傳記等,我們也都非常歡喜,覺得是修行的心法。」如俊法師說:「師父抉擇重視儒家教育跟弘傳,因為儒家內涵跟佛法暗暗相通......只要願意接受師父思想,一定能種下將來深入佛法的基礎。」

活水清渠

西漢末時,佛法從印度傳至中國,唐宋時代更是達其鼎盛顛峰,祖師們在漢地留下深厚的大乘佛法根基。師父以譬喻說明,這深厚的根基就像是荒田裡已有前人挖好的灌溉溝渠,此時只要將傳承教法的活水引進,荒田則可欣欣向榮。

師父非常珍惜漢系祖師留下的基礎,也深知藏系佛法保存了最圓滿的教法,當宗大師教法的傳承活水,真正地注入進來後,漢系佛法可以完全恢復它真實的內涵、它曾經有過的歷史盛況。師父此生抉擇了一條特殊也艱辛的路,致力恢復佛法原貌,使正法茂興,並衷心期盼眾生共品妙法甘露味,善學道次第改善生命並努力增上。

註:南山三大部,指《四分律刪繁補闕行事鈔》、《四分律含註戒本疏》、《四分律隨機羯磨疏》。

來源:《福智之聲》231 期 第 38 ~ 43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