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張如婷 圖 / 劉恩海、鄭秀滿提供
文 / 張如婷 圖 / 劉恩海、鄭秀滿提供
從台灣到加拿大,從冷氣房到青草地,從代購分享藍莓到自產蘋果,這條全在預料之外的人生航線,劉恩海、鄭秀滿從未輕棄——堅持只為實踐師長慈悲心念,冥冥中,自有一股「業力」流轉不息。
是科技董事長,也是自然農法果農,他的果園有對護生理念的堅持、對師長三寶的修信,還有向師行的步步足跡;這一切,始於一個臨時的行動和一包好吃的胚芽餅......劉恩海至今仍是科技公司的董事長。他與太太鄭秀滿自學生時期就相識相知,是同學、是同事、也是同修,更是一同向師長身側邁進的同行;而這「向師行」的起點與過程,回憶起來,處處出乎意料。
胚芽餅引線:分歧的起點
2002 年,劉恩海生命中出現兩個重要事件:移民,和胚芽餅。
年輕時,夢想出國的他們因照顧長輩放棄了留學,沒想到多年後,又巧得移居國外的機緣。某次外出洽公之餘,剛好有了解「移民」的機會,沒有事前商量,他就搏得以半價為家人辦理成為加拿大公民的申請手續。
接著,好友分享一包胚芽餅,好吃得讓他在網路上初見「里仁」。那天,鄭秀滿趁著陪他出門理髮的空檔去台北旗艦店補貨,進門瞬間,想起自己的大姊好像在此研讀《廣論》,本就對佛法好奇、有感悟,卻苦無學習機會的她,得知當天有新班說明會,便毅然決然打電話與劉恩海商量取消剪髮之約。
劉恩海想,剪髮何時都能去,既然太太有興趣,當然優先支持。從沒想到,一念成就他人學法,竟也開啟自己的命運之門。
要就玩真的:震撼的信念
鄭秀滿學習《廣論》,劉恩海只提出兩點要求:一是不能出家,二是不要叫他一起學;除此之外一切支持。儘管沒有實際參與,一旁觀察的他也有了些變化......
夫妻倆在法味餐廳用餐時,牆上張貼著有機作物好故事,被蟲吃剩如網球拍一般的菜葉讓他震撼——師父的慈心理念真不是為了銷售而標榜的空話,特別叮嚀道:「有機的東西就要在里仁買,這裡是玩真的!」
一次太太分享研討班教室使用的圓板凳「消失」了——為體貼下班後拖著疲憊身軀來上課的學員,而換成靠背摺疊椅——已經對師父惜福精神耳濡目染的他,竟靈機一動回應:「我知道圓板凳去哪了,一定是在鳳山寺!」
就這樣,一顆顆日後參天的種子在劉恩海心續中,被悄悄播下。
責任與不安:學佛的推力
2005 年,加拿大移民申請通過,毋須面試和二次審核即可出發,惟須在簽證的一年期限內定居;圓夢的登機門就在眼前,他們決定帶著孩子闖一闖。
剛在溫哥華落腳,就受到當地廣論班師姐的關懷。有團體照應,他放心留下太太在溫哥華照顧孩子,獨自扛下生計重擔;然而,在來往台灣、深圳、加拿大當空中飛人時,孤單、疲憊、不再被家人需要的惶恐也逐漸擴大。就在他帶著些許脆弱時,撞見深圳同事向置物櫃中的師父法照禮拜——兜兜轉轉、奔波異鄉,再見的還是師父。終於,他踏入廣論班,更開啟長達十年與有機藍莓園的不解緣分(*)。
藍莓變蘋果:實踐的勇氣
從單純分享有機藍莓的美味,幫忙代買代銷,到為護持溫哥華教室的經營,成為有機農夫,劉恩海說,一切都像是被安排、牽引。比如,未經宣傳卻年年增多的訂單,自然出現待人接手的藍莓園,自願出力護持的義工群......種種「安排」讓他有了實踐師長護生理念的勇氣,但承接後,考驗也接踵而來。
2009 年因藍莓盛產導致價格不抵成本、2010 年因蟲害問題導致被暫止外銷, 身為近四甲農場裡的新手農夫,工具、經驗、人力他一樣都沒有,只有師父音檔,還有層出不窮的經營考驗。所幸在兒女、同行善友、里仁、福業公司等支援協助,劉恩海幾乎用盡老本的努力有了回報,一切穩定上軌。
2017 年,一個策發,又「牽引」著劉恩海飄向下一個人生階段。
那年,加拿大愛德華王子島(Prince Edward Island,簡稱 P 島),一座有二千棵蘋果樹、十六甲的蘋果園要出售。一位師兄聯絡劉恩海,希望他能承接蘋果園;要知道,蘋果可是比藍莓還不易品管、上市的水果,眼下藍莓園好不容易穩定,能否跨越加拿大東、西部看顧兩個果園也是問題,沒有蘋果種植經驗的他不敢貿然答應。然而,若能在僧團駐錫的島上推行大範圍有機農業,既利益有情又能保護環境,實在殊勝,並且十年藍莓園經驗,捨他其誰!
難以拒絕的劉恩海撥了通電話跟鄭秀滿商量:「我把蘋果園買下來,搬過來好不好?」原以為太太會給一個推辭的理由,不料鄭秀滿竟乾脆地說:「好!」驚訝的劉恩海再撥給喜歡黏著兩夫妻的女兒:「妹妹,爸爸和媽媽如果離開妳搬到 P 島,留妳一個人在溫哥華住,好不好?」結果女兒也爽快答應,且說:「這樣您們就可以跟出家的哥哥團圓啦!」意外被家人推了一把,他總算下定決心。
年底,劉恩海完成簽約,翌年除夕,夫妻正式移居 P 島。然而,這一年蘋果園的收入,僅僅只有四百加幣。
關頭現轉機:師長的眷顧
都說隔行如隔山,卻沒想過,不同水果也如同隔山。要為二千棵蘋果樹做有機轉型準備:矮化、剪枝、讓陽光易曬、讓通道易走為首要工作,緊接著進入病菌防治。因為不懂蘋果的熟成,太早採收的蘋果又酸又澀,大家都不愛吃,第二年好不容易收入提升,卻又因 COVID-19 疫情大大打亂經營步調......
辛苦從沒少過,好在從藍莓園一路走來,劉恩海始終都有支援。
老師三次慰勉關懷
每遇艱鉅逢低潮,師長好似就有感應、拉劉恩海一把,不可思議的關懷與加持也為現實情形帶來轉機:
2012 年,藍莓園的經營面臨協調困境,真如老師一張二千元加幣的訂單,讓他穩下心,問題後來也順利化解。
2016 年,老師在溫哥華宣講《四家合註》,他有幸現場聽聞。那時兒子出家,少了得力幫手,還被蟲害問題搞得壓力山大;看著老師離場的身影,他不抱任何希望地喊:「希求老師到藍莓園!」老師竟就在他面前停下腳步,對他說:「劉居士,你種的藍莓,沙彌都很喜歡吃,都是一碗一碗地吃得非常歡喜。」他的心瞬間得到鼓舞與肯定;而里仁總經理李妙玲的承諾:「所有藍莓里仁都會吃下來。」也成為有力後盾。
2019 年,參與種子營農業組時,藍莓園還未有人接手,看顧兩個果園讓他財力吃緊、分身乏術。他當眾向老師及學員簡報,得到老師的慰勉與關懷。
認養策略拯救困境
同年,如證法師關懷蘋果園,提出以調整施肥來改善酸澀口感的建議;隔年,又針對經營問題提出改善策略——參考台灣福壽山農場以認養方式,讓民眾採收蘋果樹的規劃——開放認養,以負擔養護作業的開銷。
如證法師劍及屨及,率先認養五棵蘋果樹,並由如願法師找來五位居士當智囊團推動認養計畫,將收成的蘋果供養僧團。那一年,有五百餘棵蘋果樹被認養,因為眾多居士的大力護持,蘋果園終於能穩定經營,而藍莓園也在此時順利轉手。
師法友助伴度風災
2022 年 Fiona 颶風災害,整整十七天,蘋果園斷水斷電,強風吹毀溫室、吹落大量果實、吹倒數十棵果樹及防風林,進而堵住果園對外唯一通道。
正當夫婦倆為這場颶風心慌無措,一群師兄姐跨越倒樹送來物資、鄰近的師姐並開放家中水線免費供水;由於老師早已未雨綢繆地叮嚀,僧團事前備了足量汽油、添購手鋸等物資,風災後正可提供所需電力給果園和島民,並協助處理倒樹;撿拾的落果則供養護生園及僧團等廣結善緣。援助和關懷,穩固了搖搖欲墜的承擔心,體會到只要作師所喜,堅持護生善業,所有人都會幫忙,劉恩海發下豪語:「溫室倒了不要緊,再蓋一個更大的!」並願為此殊勝善業生生努力,以報大寶深恩!
彼此相輔成:最佳的道友
學習佛法,脫下皮鞋,踏入果林,一切都不在計畫中,卻領著他步步向師長靠近;這趟「向師行」,夫妻相輔相成走了十數年,實是彼此的最佳道友。
「不是她,我不會去做有機。」劉恩海說,若非太太承擔溫哥華教室的護持工作,他不會為了幫忙籌集經費而承包種植有機藍莓;「不是他的果敢承擔,我自己是不敢開始做有機的。」鄭秀滿說,她不愛戶外、不愛種田,她更偏好護持教育方面的行政工作。
正是這樣的兩個人,在學法路上互相成就,在有機路上攜手前行。如今身材嬌小的鄭秀滿,已能一人看顧田地、駕駛除草機、將作物開發成各種美味食品及簡易料理;而坐慣辦公桌的白面書生劉恩海,也蛻變為能搭建溫室、陽光屋的農務高手,實現和家人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同心同願生活。
業早已決定:皈依的道路
「我跟著夢想和感受隨業流轉,」歷盡千帆,劉恩海哽咽總結道:「每一步都有師長的眷顧與陪伴。」若不是師長教導正知見,創辦里仁、慈心、福業等法人事業,這一切都無法成辦,而他也不可能為了實踐理念而堅持,走上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我這一生,厲害的事,沒有,但最棒的是『堅持』。」劉恩海堅持善待採收工;堅持護生,慈心不殺;堅持果實不套袋,一切與有情共享;堅持無論收成好壞,都耘出最甜美的善果供養僧團。這片園地,是他練習「當下實踐」《廣論》義涵的心田,更是深刻體會「深信業果」、播下正因的福田。
遙想當年上流菁貴的人生規劃,低首回顧在趨近師長的樸實旅途上,享受大片土地與有情共融、共生、共依、共存、共助、共感,他欣喜於當年的勇於轉身,堅信師長從不棄捨的安排。如最喜愛的讚頌〈蘭若飄香〉:「盡捨護持苦,無忌恣意行。離貪自在行,誰亦不相干。」他在加拿大 P 島蘋果園,盡一方淨土享歡喜與自在——王侯亦難享,知足閒居歡!
* 有機藍莓園 ▶ 詳見《福智之聲》206 期〈來自加拿大的藍莓〉
來源:《福智之聲》244 期 第 97 ~ 105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