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西藏佛教中興迦當派之略史
西藏佛教經朗達瑪王的摧殘,前後二藏遂無僧人之足跡。迄王被刺,政治又大起爭奪之變化,其幼子避亂於後藏垛哦日地方,遂據之為王。連傳數代,皆信正法,惟因前法久滅,兼之邪說橫流,雖數迎印度諸法匠來藏弘法,然終無若大之成效。至趙宋時代,有王名智光者,聞阿底峽尊者之德望,便知非彼來藏加以整理,佛法難以中興,因此遂不惜身命資財,殷勤派人迎請。及至其姪菩提光居王位時,方將尊者迎接到藏,因受王請,造《菩提道炬論》,抉擇顯密的宗要,辨別邪正之界牆。自是西藏之佛教大為一振。其論之大義,謂法乘之大小,是由各人之機宜而成,譬如小乘志願的人行施,其施仍是小乘法之施,其戒忍進定慧,及四無量等,莫不皆然。
若有大乘志願的人,雖將一握食而施蟻給鴿,皆是大乘之施,此施即為成佛的資糧,其戒忍等更不待說。然人之根機大小,是由修習而成,非是無始傳來,便有固定不可改之種姓而致的。又說此種修習,是有次第的,不可超越的,不可居奇的。假若躐等妄求,必不能生高上的功德。什麼道理呢?機法不宜故。亦復失去低下之功德,什麼緣故呢?自未肯修習故。所以彼論的開端,便明三士之行相及次第。又說,若未厭離現法,定不希求後法利益。若專追求現世的衣食住和名利恭敬,尚不能入學佛人之數列,況云求出世法呢?若不能真實厭患三有,定不能發生出離三有之決心。若無真實出離之決心,專務於三界中來生的安樂的,這種人尚不能名為趨向出世之人,怎能說他是菩薩呢?又若不能真實犧牲自己的一切安樂,而勤饒益一切有情,這種人定不能發大菩提心。若不發大菩提心,定非菩薩。若非菩薩,雖修何種善法,皆不是成佛的資糧,也不是菩薩的正行。故對上士發心之法門,廣為開示抉擇。又發心以後,若不隨學菩薩正行,或僅學習他種邪行者,定不能成滿菩提資糧,定無現證菩提之理。
因為積集資糧的正行,是以利眾生為要務的。欲想利生的大士,必須先知眾生的根行。若無通力,觀機說法,縱灰身焚心而利他,究屬利耶害耶?俱無決定之判斷。宛同闇裏射箭,難期中的。故於開示發心之後,次則詳明修行之軌,並修止觀之法。又明顯教雖可成佛,然終未若密法之速利。惟有多種密法,絕非普通人士之所能行,亦非不具福德因緣者之所能學。倘非其機而修其法,猶如兔隨獅躍,徒自取其死罷了。審細抉擇初機學習密法之利弊,打死初機人偷便宜和取巧居奇的心理,是這部名著最勝的特點。又闡明如來之一切言教,皆為饒益有情而說,由有情之機宜差殊不同,故如來之言教,淺深有異,然總結而論,皆是從最低之有情,漸次引導而令成佛之道也。故一切佛語,皆是可修及必須修之教授,並無一法是我應捨、是不應修,故此派之名,謂之迦當。「迦」譯佛語,「當」譯教授,「迦當」即佛語教授也。在宋元兩朝之間,西藏中興之佛法,要以此派為最盛的教派了。